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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张国荣的天堂来信:我不愿你们再把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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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见信如晤。


我是张国荣,你们都叫我哥哥。


如果我还在人间,也该是个61岁的小老头了。


又要到4月1,愚人节,这个上帝和我们开了一个残酷玩笑的日子了。


多希望那只是个玩笑啊!我没有离去,依旧是你们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郎,嘴角永远带着浅浅笑意,眼神清澈,孤傲又温柔地独立在人世间。



从2003年我在香港文华酒店纵身一跃,到今天,整整14年了。


今夜的维多利亚港湾,会有无数盏街灯为我点亮。今天,我知道所有喜欢我的人都会以各种方式纪念我。



14年,辛苦你们了。


时隔多年,有些人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以沉默抑或是泪水?我曾经哽咽着问到:你们会不会很快就不再记得我了?



可是今天,我不愿你们再把我提起,我希望就这样沉沉睡去。我已经完全地从时间中获得赦免。


其实应该说,很多年前,我就开始免疫于时间。


2003年以后,每一个4月1号,因为我,变得和愚人节无关,也赋予这一天独特的含义。其实这只不过是4月最庸常的一天。



我的人生不值得讴歌,更不值得主流媒体这样歌功颂德。今天,我只是想和你们讲讲和我有关的事情,可能你未必知道,可能你早已明了。


人生几多风雨,往事如今再提,就当你们陪我聊聊天吧。



童年与孤独


我本性低调,一直对自己的家世不欲多谈,只讲过自己出身中产家庭,而实际上我的家世一度显赫,爷爷曾是广东省最大的地主,当时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家道开始中落。


我的父亲为香港著名洋服店的裁缝兼老板张活海,曾为好莱坞影星马龙·白兰度、加利·格兰特等人定做衣服。希区柯克、威廉·霍尔登他们也曾专程光顾,因而父亲得到外号“Tailor King”。


不过对于这个头衔我并不骄傲,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土的名,好像外国人都一样姓“King”似的。我不喜欢父亲风流的作风,所以与他的关系并不亲近。



我家比较多产,有10个兄弟姐们,我排行最末,所以大家都叫我“十仔”。而母亲与我和兄弟姐妹们同样有很大隔阂,互相难以沟通,谈起话来如陌生人一般客气。


父亲跟母亲感情亦不合,一年到头除了节假日,很少归家,从小我们几个姐弟都和父母分开住。我由工人六姐一手带大。


回首童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记忆和留恋。而家人对于我来说,只是那已经过去的孤独与失落。


童年,在我心里留下很大一块阴影。




比烟火绚烂的电影人生


少年时,我独身赴英国留学,因为爱好时装设计,我考入英国里兹大学就读纺织专业,后因父亲病重辍学返港。


回到香港后,我不想听从父亲安排去律师行做事,因为兴趣爱好,1977年,21岁的我参加了丽都的歌唱比赛,获得了亚军,也是从那时起,我正式踏入娱乐圈,在这个圈里画地为牢,自此有太多的夜晚让我困扰。


当时我加入丽的电视,在多部连续剧中担任过主角与配角,虽以青春偶像之姿小有名气,却始终难以绽放夺目光彩。 



这期间我拍了很多电影,82年的《烈火青春》,对我而言格外重要,正是这一部电影,让我首次提名香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我很激动,因为我多年来的努力终于获得演艺界的集体肯定!


我仍记得那一晚的无眠,站在酒店,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那一刻,我觉得属于我的时代来了。


作为一名演员,外界加给我的光环实在太过亮眼,也太过厚重——“中国电影史最受欢迎男演员”,“史上最伟大的25位亚洲演员之一”。还有无数个第一次。



那些都是尘封在历史中的星星点点,摈去浮华,我只求无愧于心就好,这都是我作为一个演员的本分。


但是,我仍然能记得我参演的每一部电影,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合作演员,这些,全都丰富了我的戏剧人生。


虽然我的人生像烟火般短暂,可让我欣慰的是我在戏里已经饱尝了人情冷暖,拥有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过的体验。



或许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对于我往日角色的眷恋,我马上就要把我最喜欢的说给你们听了。


1987年,我饰演了《倩女幽魂》里的宁采臣。我的搭档王祖贤有一张绝世的脸,好看的不像人。



也是在那部剧里,她开始叫我 “哥哥”。因我是家中最小,一开始总觉不适应,但听她这么一叫,反而觉得很贴切。


或许因为成长在一个与父母关系疏离的大家庭,渴望爱但被忽视,所以“哥哥”的昵称令我有“亲人的感觉”。



天地这么大,情爱总是微小,生命的轮回却是无限宽广。好比歌里唱的: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我怀念固执认真,内心纯净,眼神清澈的宁采臣。



1990年,我接了《阿飞正传》,跟我的好朋友刘德华、张曼玉、刘嘉玲、张学友、梁朝伟一起合作,让我体会到难得的快乐。


感谢王家卫贡献了许多令你们喜欢的台词。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我怀念那个渴望高飞,却只做着风流梦的浪子旭仔,还有他跳的曼波舞。



1991年,我接演《英雄本色》,距今已过去整整26年。有人说《英雄本色》第一遍看周润发,第二遍看狄龙,第三遍看李子雄,最后才是来看张国荣。


我就笑笑不说话。



这个故事里有江湖意气,有家族恩怨,男儿尊严,也有世俗生活。我爱极了这个电影。


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年代。 回头看,真想不到当时香港的夜景原来那么美。


我怀念那个内心充满正义感和敬业精神的年轻警官宋子杰。



1993年,我接拍《霸王别姬》,那段时间京剧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我也把所有的交际应酬一并推掉了。



为了饰演好程蝶衣,我全身心投入,不舍昼夜地追求极致,不疯魔不成活!你们的共鸣,或许也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那个倔强的自己吧。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说好了一辈子,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我怀念那个美得像梦一样的程蝶衣。



1994年,《东邪西毒》开拍。里面所有的人物里我最羡慕的只有洪七,因为他够简单,丢了一截手指,却悟出道理,做回简单的自己,带着乡下老婆闯江湖。


个个痴男怨女都是形单影只,唯独洪七两口子,乐天知命地离开了那片干涸沙漠。 


  

哪有一种酒,可以醉生梦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病灶,非诚恳面对不能疗治。


在我最美好的时间,我最喜欢的人不在我身边,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开始该多好。



我怀念那个玩世不恭,又深情桀骜的西毒欧阳锋。



好吧,不得不提到1997年的这部《春光乍泄》了。我认为这部电影已经达到了美学的极致。


它似乎有一种魔力,它能让人慢慢地沦陷于那两个被放逐在异国苍穹下的男人的隐秘忧伤和黯然心事之中,并且久久不能自拔……



黎耀辉与何宝荣想离开香港,来到世界另一头的阿根廷逃避现实,却发现越想逃避,现实越发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无论到哪儿,香港都存在……


这部电影有种宿命,以至于拍完后一段时间我沉迷在角色里出不来。



爱情是一个人的特权,给你一个专属的机会。可是,你却逃开了。


我怀念那个去世界的尽头说爱你的何宝荣。



我一直觉得香港电影最好的时光是在1986-1996这十年。这十年中,有吴宇森的英雄本色、纵横四海,也有王家卫的阿飞正传、重庆森林、春光乍泄,还有徐克的青蛇、新龙门客栈等等。


猫有九条命,而做电影演员可以超过九条生命,每一部电影都是一条生命。这样看来,足矣。




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1982年我加入华星唱片,随后认识了后来的经理人,也是我一生的朋友陈淑芬女士。


很快我推出唱片《风继续吹》,与唱片同名的粤语主打歌成为我历来最受欢迎的歌曲之一,从这张唱片开始,我的歌唱事业可以算平步青云了。



1984年,我在个人专辑《Leslie》中翻唱了一首改编自日本的舞曲《莫妮卡》(Monica),这首曲子一经推出,就街知巷闻,也使得Disco舞曲首次登上公众舞台。


记忆中那一整年,全香港的街头巷尾都激荡着“Monica”的热烈歌声,伴着特别设计的舞步和手势。



从此我好像被命运推着走一样,连续包揽各类大奖。


1985年,我首次在红馆连开十场个人演唱会, 隔年,再次在红馆连连开12场“86浓情”演唱会。


在连续两年夺得“最受欢迎男歌星”和“叱咤乐坛男歌手金奖”后,我感觉身心俱疲,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


我做出了一个让你们震惊的举动——告别歌坛。


1990年,我正式退出歌坛,和唐生一起飞往加拿大开始我们的隐居生活。




红尘有幸应识你



李安曾说:你没遇上让你心动的人之前,你是很难发现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在20岁时我遇到了17岁的毛舜筠,我觉得她好美,我向她求婚。或许是年少的冲动吓跑了她,她拒绝了我。假如当年她愿意嫁给我,我的一生可能就此改变。



年轻的时候,我有过几段恋情,但都无疾而终。直到遇见唐鹤德,我才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礼物。


唐生相貌英俊, 但并不张扬,他多数时候沉默寡言,性格沉默稳重,绅士有礼,冷静睿智,人缘极好。


我们两家世交不错,彼此亦有一些了解,在还是调皮孩子的时候,就经常互相打闹。小时候我比较健壮有力,打架的话是常赢的,所以对唐生的印象就是揍的很顺手的小弟。从我13岁去英国留学后,我们便断了联系。



1982年12月9日,在干妈谭爱莲的宴会上,我们再相识,那年我26岁,唐生24岁,我们虽不是初次见面,但孩提时代的一点面缘,并不足以使我们立即成为朋友。


1983年1月2日,我和唐生在某个聚会上由朋友正式介绍认识。少年裘马,衣履风流,这天的会面,意外地成为我们饱历风吹雨打的起点,由此开展了一段长达20年的感情。



有一段时间,我被经纪人克扣工资拿去赌博,卖车卖房和对方打官司,又不肯低头向家里人借钱,其时不可谓不困窘。


唐生知道之后,设法拿出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钱供我渡过难关。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唐生只是一个刚工作几个月的新人,收入也不可观,他把好几个月的薪水都借给我,自己反倒吃了好几个月的泡面...


这个恩情我永世难忘。

 


那些岁月里,我们相濡以沫、互相依靠。那样的感情无关乎身份、地位与性别。苦日子慢慢挨过去了,我的事业开始起步,我们也迎来了富足丰实的生活。


1989年,我选择在事业最巅峰的时期毅然告别歌坛,当然有很多原因,包括歌迷争斗等等,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与唐生有心离开华人社会,到较为开放的西方社会寻求生活空间。


我们移民到加拿大后深居简出,闲来一起打打球,偶尔招呼朋友来拜会、打牌,看着小鹿在花园里埋首吃花……日子过得惬意、安稳。

 


然而,我却是一个喜欢艺术的工作狂,不时为了拍电影而穿梭数地。我隐约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过那种悠闲得发闷的日子,我应当回归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


因此,几年之后,我们又重新回到那个狭小的城市定居。

 

我们两个人的相处一如以往地低调,不需要对外界说明任何事……但是,这个城市里却有太多人想方设法要把标签贴在我们身上,上面写满了与世俗标准不相符合的字句,用以识别我们的不同之处,然后加以扭曲、贬低。


那些好事之徒把一段真挚的感情像发现珍禽异兽般地展览人前,迫不及待地用固定好的规尺去量度只属于两个人的亲密关系。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唐生。因为媒体的兴风作浪,害这位一生的知己受尽骚扰,被迫放弃事业、失去个人生活。


有一个晚上,我们在深夜里逛街。相机就等在黑暗里捕风捉影,有人想用笔墨把不利名声的标题加诸在我们身上。


我分明发现了镜头,也清楚那些人的意图,却执意牵起了唐生的手。


不就是拍照吗?不过不要偷偷摸摸,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光明磊落。


见不得人的从来不是我!




风继续吹



2002年3月,我因为大脑化合物不平衡被确诊为抑郁症。


我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会得这个病,我本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方得到今天的功成名就,我什么都有了,爱情美满家庭幸福事业有成,那么多人爱我宠我!


但是,病魔却没有停止侵袭的脚步,抑郁症导致严重胃酸倒流和手颤,幻觉,精神痛。


意识到黑暗随时会降临,我自己偷偷把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包括把部分财产捐给慈善机构,司机等人如何安顿,给家里的佣人多打几个月的工资,把唐生托付给经纪人,还飞到大陆和世界各地见我多年来结交的朋友。



2003年4月1日,香港,小雨。


我凌晨和朋友们打麻将,亲自把朋友送回去,眼含泪光。上午和唐生道别,约好晚上一起打球。中午和朋友吃饭,打电话安慰恐惧非典的朋友。下午独自开车去天星码头,1977年我就是从这里出发参加歌唱比赛。


傍晚我来到文华酒店,面对维多利亚港湾,一瞬间恍如隔世。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是如何拥抱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这些年我辉煌过,迷失过,骄傲过,自省过。我拿起电话,和陈太说了最后一句话,“想借这个机会把香港看清楚”,然后问服务员借了一支笔,留下遗言。


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我已经坚持了很久了,只是最终抵抗不了这个病。



香港这个见证了我从一个少年成长为所谓一代巨星的城市,今夜,希望你不要为我哭泣。


我知道,大众传媒都会用一个时代的终结,一颗巨星的陨落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这件事。


虽然时光匆匆,转眼已过十余载,可是一年也就这么一次,现在已经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总要纪念我了,但大家都在做,好像你不做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们可能也谈不上审美疲劳,估计还是会年复一年地做下去。


其实,如果你们爱我,不必刻意,更不必悲伤,平时看看电影听听歌,让生活继续!



我只希望你们记得,那个年代的记忆,岁月山河。曾有这么一个人,世故又天真。


从歌唱到演绎,从爱情到人生,皆倾尽世间所有桀骜不驯,有如带刺的蔷薇般,旁若无人地绽放。


岁月尽头,风吹起的都是时间的灰烬,那就让风继续吹。


封帝金身已是隔世风尘,又何必再提绝代芳华。


做回凡世人,台上你是你,台下我是我。


我很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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