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张国荣最好的方式就是约一桌麻将

我告诉你 你说我唱歌不好 我认了

你说我搓麻将不好 打死也不认

每年的4月1号，都是一部人怀念张国荣，另一部分人对这种集体刷屏行为冷嘲热讽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惧怕自己喜欢的事物被大众广泛地谈及，想要用小众来证明自己品味的独特。于是有一段时间，我不敢在每年的4月1日这天怀念张国荣。

 

可是美好的事物终归是美好的事物，即使被普遍地谈论，即使这种谈论里跟风多于真爱，也不能因为流行而被否认掉。所以今天，我还是想谈一谈张国荣。因为他是我的偶像，因为我记得。

 

1989年的红馆，告别演唱会，他说：“你们会不会好快就不记得我了？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只希望，如果你们的朋友问起你们，八十年代香港歌星有几个，你们随便提起我，我就很满足了”。说完这段话，他唱起了最后一首《风再起时》，然后话筒被正式地放上话筒架，升降台缓缓沉入地面。

 

八十年代香港歌星有几个？这个问题在离开八十年代三十年的今天，忽然有了怀旧的色彩。对于我来说，张国荣这个人，八十年代这个时代，以至于那个时代香港的一切，都是停留在回望里的。他还在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在，他离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离开，那个时代连同这个人，都像是“隔着一层落满灰尘的玻璃”。

 

直到三月底第一次去到香港，一出机场看到高架桥上的列车在夜色中疾驶而过，像《春光乍泄》的结尾一样；，一抬头看见对面的文华酒店；站在文华酒店门口，临街的天花板反光，倒映出路边车水马龙的香港，就像在阿根廷的那一年，他仰着头说：“想知道香港倒过来是什么样的”。

 

没有刻意去寻找什么，只要随便穿行在香港的街道上，就觉得这个人连同那个时代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就是在这个地方存在过。

 

那个时候的香港，背景音乐里是张国荣谭咏麟，荧幕上活跃着周润发周星驰，金庸构建了一个江湖，李碧华的凄美勾引眼泪，王晶的低俗和王家卫的高雅各得其所，蔡澜还没开始吃吃喝喝，黄霑忙着出版黄段子集，最好的男人和女人，都还未老。

 

“每当变幻时，便知时光去”，2003年这一年，上天相继从香港收回了张国荣和梅艳芳，芳华绝代，至此绝代。

 

前几天晚上走过公交站台，灯箱广告是谭咏麟演唱会的海报，我站在空空的站台，竟觉得有瞬间的不真实，“就是这个人啊，八十年代和张国荣歌坛争霸的人”。也许留下来，亲身见证着时代不再，是更残忍的事。

 

已经14年了，2003年到现在。当年让你又爱又怕的导演王家卫，拉着梁朝伟和金城武拍出了被骂得很惨的《摆渡人》，如果你还在，会不会也被他拉去啊？你会在这样的时代，拍怎么样的电影呢？当年和你唱过歌的，给你写过一整张专辑的林夕，已经被内地封杀了，如果你还在，在今天这样的香港，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存在？

 

这些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我连想象，都想象不来。有时候竟觉得离开有离开的好处。

 

可是前段时间，看到有人在重庆打车时拍的照片，那个出租车司机，眉眼好像你。那一刻好心惊，才明白无论这个时代怎样别人怎样，也希望你还在。真希望你就躲在重庆开出租。我也不会去重庆打车，只要远远知道你在就觉得满足。

 

去香港看达明一派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少年时代的偶像会长久地影响一个人的价值观。认识达明一派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有幸在少年时代知道张国荣这个人的存在，受到他很多、很好的影响。

 

是张国荣带领我认识了香港和香港那个时代的许多人，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对我来说都意义非凡；他对麻将的热爱让我也学习了这门国粹，总有一天会举办“国荣杯雀王大赛”；而被人谈论最多的是他的爱情和他的死，是他最早让我了解到抑郁症、了解到同性之间的爱情的存在，这些我原本会怕的东西，我最初就是在这么美好的人身上看到的。

 

所以每年的愚人节这天，看到微博上的营销号又开始说唐鹤德，看到有人一边怀念一边讲同性恋，有人干脆冷嘲热讽，就希望他们真的是在开玩笑。生气这么强烈的感情倒没有，只有一点点心疼。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发现，喜欢一个人，总会对他有一点点心疼。

 

怀念张国荣最正确的方式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在4月1日这天，在社交网络上怀念他，既不是必须，也绝对不值得讽刺。

 

至于我呢，也不想发什么歌曲转什么文章，只希望有朝一日约一桌麻将。祝愿大家好好传承国粹艺术，一起参加“国荣杯雀王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