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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蓝本REMIX·张国荣SP




哥哥已经离开我们15年了。


说实话,那一年还在读小学的我,对他并没有太多了解。后来通过旭仔、程蝶衣、何宝荣……这些经典角色,以及他和唐鹤德的刻骨爱情,他的形象才在我心目中渐渐明晰起来。


每一年,大家都会自发地纪念他。我想,这不仅仅只是出于对他的怀念,其实有那么一部分,也是出于我们内心对一种理想人格的寄托。


下面,让我们走进8位淡蓝读者与哥哥的「独家记忆」。


Jansen


当时我还很小,才两岁,什么都不懂,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我考得很差,那天晚上我不敢回家,一个人偷偷地坐在公园的板凳上。当时我非常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害怕回家后爸爸妈妈会骂我,就一个人躺在公园的椅子上。

 

旁边的一家小店里,放着哥哥的《当爱已成往事》,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了。我看到妈妈的眼睛有些红肿,就十分愧疚地对他们道了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怪我,还说是他们给了我太多压力。

 

当时我也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名字,于是又偷偷跑到那个小店,去电脑里翻那首歌。一首一首地找,一首一首地听,后来终于被我找到了。就这样,我开始主动去了解哥哥,了解他的一切,单曲循环他所有的歌。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听哥哥的歌,听完之后总会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淡定中年

 

哥哥离开的那一年,我刚参加工作不久。虽然穷,但我还是去买了一张《宠爱》珍藏版,翻来覆去地听,听不够,直到把专辑里的歌都学会,去KTV唱。

 

我今年42岁,25岁结婚,大学的时候也处过女朋友,结了婚才通过网络了解到同志这个群体的存在。这段婚姻坚持了6年半,儿子3岁的时候我和妻子离了婚,从此爷俩相依为命。我和我儿子关系很好,可以说无话不谈,当然,除了我是同志这件事。

 

前不久,我发现儿子的微信头像换成了张国荣。于是我问儿子,为什么换成他的头像?儿子说,他喜欢哥哥的歌,也佩服哥哥的勇气。我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儿子的表情极其淡定而从容,他说,“爸爸,你知道吗?三年前我看到你和妈妈发的短信就知道你是同志了。其实也没啥,我们社会课老师说了,同志就是性倾向不同,我还会像以前那么爱你......”

 

听到他这番话,我瞬间泪奔,最后爷俩抱头大哭。那天晚上过后,我们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亲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元瓜

 

哥哥走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中,感觉……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星突然坠落了。

 

我是因为《霸王别姬》喜欢上哥哥的,看的时候把自己代入了程蝶衣,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有一年,我去云南普洱旅行,晚上去到我朋友开的一家小酒馆。那天正好是我生日,我朋友怂恿我上台表演,于是我就弹唱了哥哥的《沉默是金》。

 

唱到一半儿的时候,我朋友抱了一束花上来,说是有位客人送的。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眼睛里藏着星空的男生。下台后我们一起喝了咖啡,还去周边的公园散了散步,半年之后,我们正式走到一起。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



Mayson

 

哥哥走的那一年,我刚开始记事,只记得当时舅舅哭得很厉害,从没见他如此伤心。他跟我说:他的理想消失了。后来开始听舅舅说起哥哥的故事,跟着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我也渐渐喜欢上了哥哥。

 

舅舅是我妈最小的弟弟,只比我大8岁。他上高中的时候一直住在我家,我们俩睡一间房,那时我还小,就喜欢钻进他被子里听他讲故事。久而久之,他成了我最信任的人。

 

广东就挨着香港,所以他一直都想去看哥哥的每一场演唱会,不过他只有幸看到了哥哥生前的最后一场个人演唱会。我记得那次演唱会好像是在01年4月,他回来之后就跟我说,以后要成为和哥哥一样优秀的人。

 

哥哥去世后,他跟他好几个大学同学借钱去参加了哥哥的葬礼,直到现在,他几乎每年都会在哥哥祭日的时候去到香港。他还在家给哥哥做了个牌位,有事去不了香港的时候,他就会在家里祭拜哥哥。

 

舅舅很早就跟外公出柜了,外公外婆和家里的亲戚都不能接受他。我爸也很传统,但我妈出国留过学,能包容他,所以他每年过年都和我们家一起过。我发现自己是后,主动跟他出了柜,他并不惊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跟我一样,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有心人

 

哥哥离开的时候我才4岁,还在玩泥巴。

 

小学的时候,电影频道经常重播《倩女幽魂》,那时候只知道哥哥好帅,并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后来,我听到了哥哥的《当年情》,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歌里又是不舍又是憧憬,口琴的开场,带着悠悠的惆怅。

 

再后来到了高中,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发现他也很喜欢张国荣,并且不是一般地喜欢,他每次去学校快递室拿快递,一多半都是哥哥的海报。我跟他的聊天话题更是一天一夜都聊不完,几乎都是张国荣。

 

我有点怀疑他是同性恋,他在学校很照顾我,感觉他对我和对别人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鼓起勇气,高二的时候跟他表白了,他似乎也不怎么惊讶,只是微笑着说,“如果你是女生我一定会娶你。”我并不奢求跟他以情人的关系在一起,每次放假后,我们俩K歌、看电影、吃饭,形影不离。

 

毕业那天,我们在KTV里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跟他合唱了一首哥哥的《有心人》,那种感觉好幸福。直到现在,我的微信和QQ昵称全都是“有心人”,没有变过。我知道,他并不是不喜欢我,如果哪一天中国大陆同性婚姻合法了,我们会在一起的。


 

江南

 

哥哥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参加工作很久了。

 

我第一次看哥哥的电影,是他主演的《鼓手》,片中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俊朗,我一下子就被他彻底迷住了。

 

于是,我开始关注他的电影,购买他的磁带。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一个月工资只有40块左右,而一盘引进的正版磁带要卖15元,买一盘磁带需要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但只要是哥哥新出的磁带,我都会毫不犹豫掏钱购买。

 

再后来,哥哥开演唱会,我就买演唱会的VCD,在家跟着哥哥一起哼唱,一起跳舞。看《霸王别姬》的时候,也会跟着哥哥一起落泪。哥哥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凯文文


哥哥离开的那一年我七岁,那时候还不知道张国荣是谁,对非典的概念也仅止于“能放假真好”。

 

第一次看见哥哥应该是初中吧,电影频道正在放哥哥、阿梅和曼玉主演的《缘份》。我还记得第一眼是哥哥和曼玉吵架、站在地铁站楼梯口捶墙那一幕。我很喜欢买书,初中逛书店买过一本哥哥和阿梅的歌词集,书名叫《荣艳流芳》,但那时的我还算不上是荣迷。

 

直到看到跨越97演唱会,我才终于沦陷了。因为哥哥,我看了很多遍《东邪西毒》,也因此喜欢上了王家卫,后来又因为《春光乍泄》对他抱有着一丝隐隐的敌意。因为哥哥,我知道了一个很有才华的作词人林夕。因为哥哥,我对香港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向往。

 

因为哥哥,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唐生那么纯品硬净的男士,知道了有一种感情叫“我喜欢他,因为他好”,叫“他是主赐给我的礼物”,叫“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我爱人对我的爱”,叫“阿仔,夜阑静,问有谁共鸣”,叫“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叫“你走了,我会带着你,住在我们住过的房子里,养着你的狗”,叫“身后有狗仔又何妨,暗夜的脚步是两个人,我会任性而坚定的抓住你的手”,叫“有了你,即使平凡却最重要”,叫“DC339”,叫那个至死不渝的“OK”手势。

 

高考我考得不是很好,那天我一个人去网吧看“继续宠爱张国荣十周年”纪念会。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游戏厮杀氛围中的时候,我一个人戴着耳机哭成狗……前几年的4月1日都会很伤感,但现在不会了。那是哥哥在疾病困扰下选择的路,我只当他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它想栖息的那片青葱地。

 

就像《玻璃之情》的歌词写的那样,“如果你太累,及时地告别没有罪。”我想对哥哥说: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因你曾来过。



旧人

 

张国荣的那一年,我还是涉世不久的青年,那一年以及那一年的之前和之后,我都处在焦灼之中。

 

那天上班路上,我随手买了份报纸,看到他的消息,确定是真的,就给一个圈外的姐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哥哥死了。”她说,“你别难过,昨天是愚人节,是不是真的啊?”我说,“是真的。”

 

我不算他的影迷歌迷,他于我的意义就像一面旗帜,有他在,你就知道虽然同志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忽然之间,旗帜就倒了,你就会有另一种想法,即使光彩如他,也不过是纵身一跃,何况谁又能光彩如他呢?

 

他后的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办公室同事午餐时聊天,都在传他的各种原因。于他们不过又多了个八卦而已,我在旁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心里很悲观。

 

以前也没觉得他的歌很好听,后来可能是上了岁数,于是有了感触,慢慢地,他的歌差不多都成了挚爱,那种只有同类才能触碰到又无法言说的感怀在他的歌声里流转。


这是我当年收藏的报纸:


 

看了下日期,真快,十五年了。





文|淡蓝的读者们

编|黑色洋葱 MadRock/淡蓝微信


本文为淡蓝网(Blued)读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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