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的歌与影:那一抹不一样的烟火永难忘记

骄傲的说，我是张国荣的终极粉丝。我几乎观看过他的所有电影，也几乎听聆听过他的所有歌，我有他的所有音乐CD。在大叔的眼里，他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超级偶像，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对90后或是更为年轻的00后来说，这些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像传说一般。

他的确就是一个传说，这一切还得从1956年说起……

童年时：

童年时我与你家乡中相见天未亮，你与我永远心意也一样。何时能再与你家乡中相见天未亮，我这里每晚每朝也会对你想一趟……

 

张国荣于1956年9月12日出生在香港，当然这个生日远没有坠落时的4月1日来得那么刻骨铭心。但请记住，这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不知道张国荣的童年是怎样的，只知道他是家里兄弟姐妹十人中最小的一个。他必然是万千宠爱于一生，任性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也许他在小时候便展示了自己的演艺才华，但他并未成为一名童星，也许这样更好，因为即将到来的启幕才会更加的惊艳。

浣花洗剑录：

人生几多际遇未能逃避，明知一生里面诸多痛楚。如果他朝得到宝剑在手，扬威于天下应是我……

 

1977年，张国荣凭借《AmericanPie》（这也是他之后演唱会上的怀旧环节曲目）获得丽的电视亚洲歌唱大赛香港区亚军，并由此进入歌坛，这是真正的开始。他的首张专辑《情人箭》带着那个时代的味道，听上去非常甜腻。坦言说，这张专辑和我是有代沟的，不是我喜欢的风格。而表演方面，他主演了几部电视连续剧，多扮演少侠或是萌男，对于70生人的我来说，可以忽略掉。我们只知道张国荣的歌与影，至于剧，就到此为止吧。

风继续吹：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结束了丽的与宝丽金时代，张国荣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发展期，这便是华星时期。1983的《风继续吹》至今仍被歌迷奉为他的经典代表作，也正是这首歌，开启了我对他的追逐。之后的《Leslie》、《为你钟情》、《全赖有你夏日精选》等一批专辑制作精良，金曲不断，奠定了在香港歌坛的霸主之一地位。

同时代他主演的电影多为《喝彩》、《鼓手》之类的青春励志片，和他的歌唱地位勉强算得上同步。但从他那时青涩稚嫩的表演来看，则是要逊色歌技方面太多了。

奔向未来日子：

无谓问我一生的事，谁愿意讲失落往事。有情，无情，不要问我。不理会，不追悔，不解释意思……

 

告别了黎小田与郑国江，张国荣迎来了林振强与梁荣骏，也迎来了自己歌唱生涯中的第一座高峰。加入新艺宝之后推出的第一张唱片《Summer Romance'87》在香港本地的销量突破七白金，成为当年全港销量最高的唱片；并开始了从香港歌星向亚洲巨星的升级，展开了世界巡回演唱会。《Hot Summer》、《侧面》、《Final Encounter》等经典粤语专辑也热度无比。

这其中我更偏爱《Salute》这张翻唱他人曲目的专辑，它绝对是香港乐坛翻唱专辑的不二高峰，俨然让其中多首曲目的原唱者为张国荣的锋芒所掩盖，仿佛专辑里的10首歌都是为他个人量身定制的，毫无违和感。甚至可以说它们的存在就在等候自己真正的演绎者，这其中便包括《童年时》、《明星》与《似水流年》。

。平心而论，这几张国语唱片是趁热推出以占领市场用的，多是其畅销粤语版的翻唱，原创度大打折扣。张国荣这个时期明显是属于香港的，他对国语歌曲的韵味拿捏不太到位，这与后来复出后的国语专辑《Printemps》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这个阶段张国荣开始进入了铭牌期，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电影在利用与消费他在歌坛的热度。《英雄本色》、《纵横四海》、《最佳拍档》等等卖座电影纷纷出现了他的身影，但归根结底他并未成为真正主角，人们记住的更多是周润发与吴宇森，或者是许冠杰与麦嘉。张国荣虽然不至于可有可无，但绝对无法挑起大梁。但这也许恰恰才是他最为开心与快乐的时光，没有主演压力的他，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愉悦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电影之旅，这也正是告别演唱会上他致谢发哥的来由。

这个时段他可圈可点的演出是《倩女幽魂》的宁采臣与《胭脂扣》里的十二少。前者为他换来了一世的“哥哥”爱称，后者为他赢来了金像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很难想到，其实这已经是他在该奖项上的第三次提名了，前两次分别是《烈火青春》与《英雄本色2》，但在麦嘉与周润发的面前，他仍然自有看别人领奖的份儿。的确，相对于他在歌坛的霸主地位，在影坛，他还只是个新人。

怪你过分美丽：

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一想起你如此精细，其他的一切，没一种矜贵……

 

新艺宝时代的张国荣过于锋芒毕露，他从演唱开始涉足到作词、作曲、MV导演与音乐制片。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阶段他谱出了《想你》、《沉默是金》、《由零开始》、《风再起时》这样的属于自己的金曲，显示出他在音乐方面的创作才能。

在唱片销售与歌曲奖项上，他甚至盖过了谭咏麟的风头，这让校长的歌迷们很受伤，也很愤怒。这直接引发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歌坛的一场谭张之争风波。相对于歌迷阵营的水火不容，两位当事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在那个粉丝狂热的年代，他们被裹挟至浪尖，也只能在逼迫下以退为进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避，谭咏麟宣布不再接受任何奖项，而张国荣则干脆宣布暂别歌坛，这也让香港红馆的33场“张国荣告别乐坛演唱会”成为了那个粤语时代的谢幕绝唱。

若干年后，谭咏麟与张国荣合作了《幻影+雾之恋》，互唱对方歌曲，将这段多年前的恩怨以完美的方式予以化解，也让两人的大度升华为一种香港精神。

风再起时：

风再起时，默默地这心不再计较与奔驰。我纵要依依带泪归去也愿意，珍贵岁月里，寻觅我心中的诗。风再起时，寂静夜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再听见欢呼里在泣诉我谢意，虽已告别了，仍是有一丝暖意……

 

在没有音乐的岁月里，张国荣并没有闲着，他在电影世界里焕发了自己别样的璀璨。1990年的《阿飞正传》为他赢来了第一个金像奖，1993年的《霸王别姬》更是让他登上了戛纳影帝的奖台。其后的《白发魔女传》与《东邪西毒》让人们看到，重新穿上古装的张国荣，在大银幕上依然那样神秘与霸气，他展示了华贵与平凡的完美融合，令人击节叫好。

这个时期的张国荣，让人看到了作为演员的潜质与才华，在王家卫与陈凯歌的调度下，他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阿飞正传》里，那个外表浪荡不羁，实则内心脆弱不堪的自恋浪子被他演绎的唯美而精致，至今仍让人觉得那也许真是张国荣在演自己。其实生活中的他热情而谦逊，除了有无脚鸟的悲剧气质外，他和阿飞根本没有共同点。但这个角色的诠释盖过了他自身的一切特质，没有一点“张国荣”的痕迹。这才是大道无形的演出，完全融入角色，做到忘我，只剩角色的灵魂在影片中游荡，无瑕的演出。

《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我不想多说，太多的溢美之词已让一切已经显得不那么真实。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幻觉，认为正是这个角色促使了他性取向的转变；又或是潜藏的性取向成就了他完美的演出。这两者都是我不愿去多想的，以至于对于此片我不忍再睹。

《东邪西毒》让我们重新审视张国荣的戏路到底能有多宽广，平凡里蕴含着些许颓废，阴险中透露出一丝善良，与其说他在演绎金庸笔下那个号称“西毒”的绝世高手，不如说他其实是在演绎万千大众里的你我。那一种藕断丝连的决绝与怨毒，谁又不曾有过？谁又能轻易忘怀？在时间的灰烬里，埋藏着我们逝去时光的余温，在张国荣演绎的欧阳锋里，我们找到了自己，也随着那“醉生梦死”的一坛酒，麻醉了自己。

由零开始：

Will you remember me？若我另有心志，暂别远去，远去找那自由再冲剌。来日我会放下一切，寻觅旧日动人故事，即使，其实有点不依……

 

在电影里活得风生水起的张国荣让我们似乎忘记了他作为歌手的存在，他已经完全褪去了我们心目中一个歌而优则演的印象，仿佛他天生就是为电影而生的。

突然间，他在1995年推出了时隔6年后的第一张专辑《宠爱》。这让歌迷们惊愕、惊喜直到无法自已。我们差点就忘记那一片原属于你的舞台，因为你在新的舞台上实在是舞得太美了。歌迷们奔走相告这一惊天喜闻，犹如节日一般。

《宠爱》其实就是这几年间张国荣主演电影的插曲合集，原来这几年中他从未放弃自己所热爱的歌唱事业，他一直在五线间默默的耕耘，低调而期勉。10首歌曲中有4首是其亲自作曲，而且水准一流，的确没让歌迷失望。但客观来讲，该专辑都是电影金曲，首首经典但关联度不高，难免有种拼凑在一起的感觉。但作为一直宠爱张国荣的歌迷来说，阔别多年让它成为重逢的一种见证，纪念意义远大于一切。这种厚积薄发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高潮。那便是——《红》。

红：

红，像年华盛放的气焰；红，像斜阳渐远的纪念；是你与我纷飞的那副笑脸，如你与我掌心的生命伏线；也像红尘泛过一样，明艳……

 

《红》是张国荣加盟滚石后的第二张专辑，也是他复出后的真正意义上完整推出的第一张专辑。对于它，张国荣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监制梁荣骏，美术指导奚仲文，亲自谱曲3首，并邀请林夕一手包办了全部十首歌词。这张专辑形式与内容高度统一，体现了上世纪粤语专辑制作的最高水平，是收藏价值极高的一张专辑。他为专辑亲定了《红》的名称，因为“红”是他最钟爱的颜色，也是他一生最真实的写照。

1996年的《红》之于张国荣是一个转折点，一个里程碑，至此他以从早中期的80年代港风、90年代日风向更加多元的欧美风转换，他的歌唱风格也由之前的励志、欢快、抒情、明亮转向慵懒、忧郁、性感与暧昧，声线也由过去的浑厚与磁性转为略带沙哑的混沌。外延看上去好像是歌者从青年向中年的年龄转变，内涵实际是张国荣历经人间冷暖后的成熟与沉淀，他将多年来积压的情感一股脑发泄了出来，于是有了这张饱含呢喃与娇嗔的经典中的经典——《红》。顺序静静聆听它们，你能感受到多年来张国荣的变化，从审美观到生活态度，在那起起伏伏中，表露无余。

这期间他主演了《风月》、《色情男女》、《新上海滩》、《家有喜事》等电影，充分展示了他娴熟驾驭各种类型片的能力，至此已没人再敢怀疑他的演技。

左右手：

从那天起我不辨别前后，从那天起我竟调乱左右。习惯都扭转了，呼吸都张不开口。你离开了，却散落四周。从那天起我恋上我左手，从那天起我讨厌我右手……

 

1994年张国荣主演了陈可辛的《金枝玉叶》，再次大胆的尝试了疑似同性恋题材。而在1997年王家卫的《春光乍泄》里，他肆无忌惮的演出震惊了世人。他的同性恋身份已昭然若揭。而在1996年12月开始的60场“跨越97”世界巡回演唱会中，他将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给他的母亲以及他生命中挚爱的朋友唐先生，这下全世界都懂了。

而其在演唱会上大胆出位的服饰与舞姿令歌迷与媒体大惊失色，他以往的沉稳与活泼并重的舞台风格已完全嬗变为妖艳与热辣，甚至有点儿放浪形骸与纵情声色。这种转变令如我般的老歌迷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也惊艳于他的舞美设计的华丽与现场唱功的日臻洒脱。

这是变化中的张国荣，调乱了左右，对世俗已漠不关心、不屑一顾。不管你接受与否，他已走在了你我视野外的遥远处。如一缕不一样的烟火，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生长在孤独的沙漠里，盛放着自我的赤裸裸。他也是造物者的光荣，不用闪躲，为他喜欢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他要做最坚强的泡沫，在琉璃屋中快乐生活；对世界说，什么是光明和磊落。因为……我，就是我！

陪你倒数：

让我倒数，跟过谁相好。任瓦砾盖掩焦土，起码没法遇上更好。陪你倒数，生醉梦死都好。没法找到一个永生的国度，不如拥抱……

 

1999年，张国荣签约环球唱片，接连发行了专辑《陪你倒数》与《大热》。所有的歌词几乎都由二林（林夕、林振强）包办，张国荣也再次谱曲共5首。两张专辑品质一流，但也渐渐开始显现颓势。2000年7月至2001年4，张国荣举办43场热·情世界巡回演唱会，他亲自担任艺术总监，邀请时尚大师让·保罗·高提耶服装设计。这场演唱会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价为“Top inPassion and Fashion ”（热情与时尚的高质量结合），足以载入演唱会演出的史册。2002年，他与另一位同性恋歌手合作《Crossover》，互唱、合唱、和声，各种方式演绎两位创作型歌手的新歌旧曲，堪称歌手合作专辑的典范之作，十分耐听。

在这最后的倒数时期里，张国荣演出的电影更趋多元化，甚至有些出人意料。《流星雨》、《星月童话》、《恋战冲绳》，特别是《红色恋人》出演地下党与《枪王》里饰演变态杀人狂都是令影迷大跌眼镜的选择。

红蝴蝶：

曾要我意决，并没话别，走得不轰烈。由过去细节，逐日逐月，似殒落红叶。难以去撇脱，一身鲜血，化做红蝴蝶。遗憾自问未，比冬季决绝……

 

2003年4月1日晚上18点43分，张国荣因抑郁症病情失控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健身中心坠下，终年46岁。他化作红蝴蝶，演绎了生命中最后的红。之后环球唱片发行了他的遗作《一切随风》，它被所有张国荣的歌迷所珍藏，仿佛在那10首歌曲里凝结他对我们最后的祝愿与倾诉，值得我们永远的聆听与追忆。

他的电影遗作《异度空间》是我唯一不愿观看的作品，我固执的认为是这部电影害死了他，虽然我们都明白抑郁症不是短时间所能积郁的。但我宁可相信，没有这部电影，也许他就不会选择那样的离去方式，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凄冷。

明星：

当你见到天上星星，可有想起我？可有记得当年我的脸，曾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你记起当年往事，你又会如何？可会轻轻凄然叹喟，怀念我在你心中照耀过。我像那银河星星，让你默默爱过；更让那柔柔光辉，为你解痛楚。

当你见到光明星星，请你想，想起我。当你见到星河灿烂，求你在心中记住我……

 

作为明星，张国荣主要的成就在于歌与影两方面。可以说，他是起于歌，而盛于影。歌与影，就像无脚鸟的两扇翅膀，载着他高飞，直至云端。他拥有庞大的歌迷与影迷群体，两者互有交融直至一体。喜欢他歌的人通常也喜欢他的电影，而因为电影而爱上他的人往往也翻出了老歌来听，最终还是迷上了他的曲。

我已记不得是由歌还是影开始喜欢他的。但比较而言，我更喜爱他的歌曲。因为电影感动我的，终究是一时；而歌曲感动我的，却往往是一世。纵然现在的歌坛，日新月异，新人辈出，每天的新歌如海浪般潮涌。而我也喜爱不同类型的新歌，在不停刷新耳膜同时，我也时常的怀旧以凝情。这时我便会释放出Leslie那些熟悉的老歌，让乐的精灵复活于空气之中，如蝶般飞舞，释放出它永恒的感动……

不喜欢把张国荣叫做哥哥，因为那样显得过于亲昵与轻浮。虽然我知道他是一个待人亲切、平易近人的明星，但我仍舍不得对偶像有一丝丝的冒犯与打扰。而且我觉得国荣这样的纯正港名没什么不好，哪怕它听上去有某些人口中的土气，但在他身上，“张国荣”已定格为一种时尚、一种精神、一种文化。

我会永远是你的粉丝，张国荣。我会永远在K歌时吟唱你的歌曲，Leslie。直到身边的人都不再提起你的姓名，我仍要将它记在心里。因为，你曾经用歌声感动过我，用电影融化过我。那一曲，那一影，永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