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世间始终你好

在《这么远，那么近》那首歌里，张国荣有这样一句旁白：“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着窗外面飞过了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 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无一字谈及挂念，可每个字都在倾诉着挂念，这样对待一个从未曾碰面，却似相识已久的人，我觉得有两字可以形容：“温柔”。对于许多荣迷来说，张国荣大概也是类似这样一种“错过相遇”的存在，有类似这样绵远细致的挂念。曾看过一个关于唐生的帖子，作者说如果有天碰见唐生，冲他笑一笑就好了，请不要冒昧打扰，也让我想到了“温柔”：温柔的爱屋及乌。愿我们都能温柔且遇到温柔。

花边君

风继续吹，有时想念，有时真空

文 · 黑武士

唐生曾说过一句话（大意如下）：最惊三四月的到来，因为铺天盖地的纪念活动好难捱。

那种痛苦，怕是局外人难以通透的，当最私密的情感必须曝光于接二连三的纪念活动之中，并一次次沉浸于那些被几兆倍放大的悲伤和悼念，真的太过残酷。

可是，我们就是绕不过愚人节，绕不过对他的思念，绕不过旭仔宁采臣欧阳锋程蝶衣十二少，绕不过《大热》演唱会上的他，绕不过《今夜不设防》里的他，绕不过除了艺人身份外的他这个"人"。

以为光阴会带走流水般的故事，但光阴从不。渐渐地，他的存在已超越偶像的阶段，愈来愈似家人。而我和他错位的时间也让我在某一天后知后觉。

第一次看哥哥的电影，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他时，他已走了七年。

记不清《金枝玉叶》里的袁咏仪拉着裙摆狂奔过九龙城去找哥哥，只记得有幽闭恐惧症的哥哥在电梯里抱住袁咏仪，说：“我只知道我中意你，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要紧”。

然后是漫天的烟火。

那个时候，觉得他人又靓，演技又劲，在《纵横四海》里，即使与彼时已因《英雄本色》红透华人圈的发哥轧戏，也自带专属性格。后来的《春光乍泄》《东邪西毒》以及很少人听过的《流星语》更是彻底将我带入一种“不迷恋不成魔”的危险境界。

那个年龄的喜欢，就是会小心翼翼截图保存下来；就是听到别人骂哥哥是“烂”时，会据理力争，告诉别人“爱情是自由的”，尽管自己没拍过拖；就是会死缠烂打托去香港出差的长辈给自己买一张哥哥的碟，留下大人一句“他不是死很久了吗？”；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偶像，然后大半夜一个人听《心跳呼吸正常》听到飙泪。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很酷地不给全世界知道。更何况，还是这么特别的一个人。

也是因为哥哥，我开始对王家卫的电影产生好感。后来的那部《2046》里，刘嘉玲演的露露告诉周慕云自己曾经爱过一个叫旭的男人，这个男人像一只漂泊的无脚鸟，不能给任何承诺，很早就死了。

然后，哥哥真的去当那只无脚鸟了。

后来我终有机会跑去香港。过了罗湖口岸，真正踏上香港地。

别人或许会看到黄金遍地，又或许什么都看不到，而对我来说，想看到的早已在脑海中重演N遍，但当那些曾经只存在于每秒24帧频率的影像真实发生，还是觉得心颤。

五月份的香港气候已经开始闷闷的，又是那么拥挤，多亏当地人的google map和指路，在坐地铁坐到茫茫后的我终于找到哥哥曾经住的旧居。

我像一个夜光贼游荡在嘉兰别墅区。找到了32A的那刻，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站在对街，看着外墙，沉默着。

那一分钟，长过了所有，你会有一种哥哥还活着的错觉，那种错觉那么真实，却又如此毫无把握，就好像有人把你推到阴阳两界的中间地带。

时过境迁，这个哥哥住了很久的地方明明离我这么近，却又好似官塘到天水围那么远。

别人总是会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我不懂啊，我想起何宝荣用受伤的手把那个瀑布的台灯靠近自己的脸，想到黎耀辉最后一个人在南美洲看大瀑布。爱上一个人本就无需理由。

那天，我在文华酒店的外墙，那热风大概是夹着来自维港的海风快把我吞噬了。我以前以为一分钟是很快过去的，其实是很长的。看到人来人往，那种巨大的时空感让我感到无比窒息，难过的是就算再怎么挂念，哥哥终究还是要走，变成飞往东南亚原始森林的无脚鸟。

一直飞，一直飞，直到飞不动累趴的那天。

▲2015年，唐先生在ins上晒出他和张国荣的著名牵手照

千禧年的时候，当狗仔拍到唐先生和哥哥在跑马地牵手，哥哥看了一眼镜头，只是把手握得更紧。

哥哥命中最爱的唐先生在哥哥离世后的好几年都独居在加多利山的公寓，而他的339座驾（代表长长久久）则日夜守着他的骨灰。

唐先生曾经说，愿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而每到愚人节，他都会躲到加州的家里，以熬过那些沉重的怀念。

没有力气抓紧一点火花，只好一追再追，哥哥带着敏感的心，带着爱，飞到世界尽头。

爱太重要了，没有爱，无所谓生命。

常常怀疑，在阿根廷的大瀑布下，会不会有哥哥的背影，还是在街头的小旅馆里会走出同一个人。没可能了，而后知后觉的我，只能在小公园露天场地播放的《东邪西毒》前拼命克制想掉泪的冲动，然后脑袋像有一台轰炸机拼命地丢炸弹。

没有一个理由，或者是理由多到我已词穷，哥哥已成了我的东南西北。

▲视频：张国荣&梅艳芳《芳华绝代》+《缘分》

又是新的一年，风继续吹，有时想念，有时真空。

在一个太迟的时间遇见张国荣，错过了他存在的任何场合，挂念却比任何时候更加有重量。

因为他，我晓得爱很重要，晓得要做自己，晓得什么事都要付出真心。

佛典有云：幡未动，风也未动，是人自己的心在动。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什么都没变，变的唯独是世间少了你，也少了一点美好。愿有好几个一几万年，来继续宠爱你。

文 | 黑武士

制作 | 花边

题图 | 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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