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如此怀念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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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2日，哥哥张国荣就已满60岁啦。在4月1日和9月12日这两个时间节点，我更喜欢“912”，因为这是我们和他在这个星球相遇的开始。“十二少”离别已经十三载，怀念从未间断，仿佛他从未离去，只是隐居在某个安静之处，不再出唱片不再演电影而已。

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我》

最真切的怀念，

是永远无法结束的告别。

处境改变，情怀不变。

前不久，有个对张国荣了解不多的朋友问我，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张国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他去世之后还会喜欢上他？他已经不再推出新的专辑、不再演绎新的电影、不再举办新的演唱会。

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同时又很难回答。我说，你先听听他的歌看看他的电影，如果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别算了。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就多听听多看看，慢慢就知道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有些人，一旦相遇，就永远无法忘却。

愿一生以歌投入

每天永不变

我们来看看张国荣在音乐上的成就吧。

除了一座座奖杯，一首首金曲，一场场演唱会，2010年8月，CNN举办“过去50年闻名全球的五大指标音乐人”评选，张国荣排名第三，是唯一上榜的亚洲歌手。其他上榜的歌手或乐团还有：迈克尔·杰克逊，披头士，猫王和鲍勃·马利。

 

看上去很牛吧？的确很牛。

 

但是，张国荣的歌唱之路一开始并不顺利。1977年，张国荣从英国回到香港，偶然的机会参加了歌唱比赛并获得亚军。这么高的起点，应该很好迎风飞扬。在很多人眼里，那个俊朗的男生往后应该星途无量。不过，正如大家今天看到的各种选秀、歌唱比赛一样，即便是夺得冠军，也可能默默无闻。

 

最开始的那几年，张国荣并没有借亚军之势立即成为闪耀的巨星。他的演唱受到质疑，发的唱片销售不好。梦想的翅膀刚刚展开，难道就这样折翼沉寂吗？张国荣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没有被一时的失败打倒，而是顶着嘘声，抗着外界的压力，不断学习。从1983年的《风继续吹》开始，他的努力得到回报。张国荣的醇厚的嗓音和荡气回肠的歌唱，终于得到认可。

 

从1977年开始，直到2003年离世，张国荣从未放弃过歌唱。出版无数专辑，开过数百场演唱会，获得多个演艺大奖。1989年退出歌坛后，又在1995年复出。有些事，命中注定难以放下。与其说是张国荣选择了唱歌作为事业，不如说是歌唱选择了他。

我回头再望某年

象失色照片乍现眼前

这个茫然困惑少年

愿一生以歌投入每天永不变

——《风再起时》

 

26年来，他从未放弃过；

26年来，他为歌唱倾尽全力。

黄霑曾经这样说：“他很有天赋，才华多到爆棚，但是他是努力的，从不会因为天赋才华而疏懒。他的专业态度，凡跟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可说是人人皆知。和他合作，你会永远放心，因为Leslie永远会交足、交准，一首本来很普通的歌，有哥哥为我们演唱，这首歌忽然间就变得很特别，很特别。”

 

上世纪80年代是香港乐坛的黄金年代，“谭张争霸”是香港乐坛无法复制的盛事。后来，虽然香港歌坛偶有后起之秀闪光，但总体来说走向整体平庸。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但热闹并不等于繁荣。

王力宏说：“在舞台上Leslie的才华洋溢到了恐怖的地步，他的歌唱、舞蹈、演技，所有的一切都充分展现出他的style。他是充满知性的、真材实料的才能，他清高、热情，是我在全亚洲当中最尊敬的艺人，他为亚洲的新生代艺人们树立了一个标准，他是我们的典范，所以我们都敬爱他。”

 

我愿那苦痛变力量

默默忍泪向上游

有人说：“连张国荣都要熬八年。”

 

的确，才华横溢的张国荣不是横空出世、一夜成名。为了心中的梦想，他跋涉了千山万水，战胜了惊涛巨浪，最终抵达了彼岸。在成就传奇的道路上，张国荣踩着丛生的荆棘，让才华变身成了一朵任性的蔷薇，在孤独的沙漠里，赤裸裸地绽放。

 

从1977年到1983年，张国荣经历了漫长的煎熬。皓月当空，星河灿烂。但是，任何一抹光辉都不属于张国荣。可是，他一直在坚持，守望着心中的梦想，从未放弃。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境，但面对困境的态度决定了是否能成功突围。其实，命运给我们的选择不多，努力，或者放弃。无论怎样，命运总是握在自己手中。

 

1983年，张国荣有青春与激情，但人生却不太如意。命运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值得庆幸的是，他挺起了胸膛，握紧了拳头，“我愿那苦痛变力量，默默忍泪向上游”。一曲《风继续吹》，为张国荣的歌唱事业打开了新局面。《风继续吹》更是成为张国荣的经典代表作之一，是哥哥的一张名片。

幸运不肯轻招手

我要艰苦奋斗

努力不会有极限

若遇失败再重头

——《默默向上游》

事实上，我们都是人生的“鼓手”，我们都应该默默地向上游。只有逆风飞扬，才会体味到成功的不易和快乐。所以，当我们遇到困境时，千万别丢了手中的鼓槌。此刻，我的耳畔回响起泰戈尔的诗句：“只要被打碎，我就随风飞。只要未被打碎，我就还在这里，迎接生活给我的一切打击。”事实上，我们是打不碎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带着所有的困窘与伤痛，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坚强前行。

不疯魔不成活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张国荣在电影方面同样成就卓著，灿烂辉煌。事实上，张国荣拥有如此难以撼动的地位，他在表演方面的流光溢彩功不可没。

△ 凭借《阿飞正传》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宝座

△ 凭借《异度空间》荣获第三十八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提名、第二十二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获得第二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演艺光辉永恒大奖”

△ 凭借《霸王别姬》荣获第四十六届法国戛纳影展最佳男主角提名、日本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男主角奖、第四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奖特别贡献奖……

 

还有很多很多……

 

2010年3月，世界著名传媒机构CNN评选了“史上最伟大的二十五位亚洲演员”，张国荣位列其中。

 

虽然在退出歌坛之前，张国荣也参演电影，并拍出了《英雄本色》这样的经典作品。但是，彼时电影在张国荣的艺术生涯中只能算点缀，人们对他的关注依然是那一段段悠扬的旋律和一阕阕情歌。1989年退出歌坛之后，导演们瞅准了赋闲在加拿大的张国荣，盛情邀请他投入到表演艺术中。之后，张国荣与王家卫、陈凯歌、梁朝伟等导演和演员，在大银幕上擦出了绚丽的火花，结出了丰硕的果实。《阿飞正传》为张国荣赢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宝座，《霸王别姬》更是让他蜚声国际，为中国内地第一次赢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并以一票之差落败影帝。

△ 凭借《春光乍现》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

此刻，让我们重温张国荣在告别歌坛演唱会上的那一番独白吧：“让我到外面去闯一下，就算是头破血流，我也一定要闯出个名堂。”在歌唱事业如日中天之时，却要重新开始新的事业，这需要何等的勇气。

后来，我们才明白当时他就已下定决心要在电影方面成就自己。事实上，他做到了，在电影领域里书写了属于自己的传奇。如果非要在完美中挑一点遗憾的话，就是他努力筹备的电影《偷心》没有顺利拍摄，没有完整地导演一部长片。

△ 早期搭档张曼玉出演《缘分》，两人都是一脸的青涩模样

对世界说

什么是光明和磊落

真善美，是一个概括性的词语。但是，可以在张国荣身上得到细致的答案。

记得在金针奖的颁奖晚会上，陈宝珠对张国荣的评价是：“他人好真。”听到这个评价后，张国荣显得很腼腆。他认同并看重这个评价。张国荣曾说：“你只有一条命，我也一样，有今生无来世，所以我们在这一世，要尽可能地对身边的人好，把一颗真心交出来。”真，是张国荣做人的信条。就算是他与唐鹤德之间的感情，他也表现得很真，从不掩饰。在跨越97演唱会上，张国荣以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献给他挚爱的母亲和唐鹤德。

△ 这张照片屡次被各大杂志网站评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牵手”、“本世纪最坚定的牵手”，以及“本世纪最感动的牵手”

 

张国荣续约“滚石”时，唱片公司为他准备了一张空白支票，让他自己填写金额，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张国荣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几百名记者，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情义。他说：“只要有情和义就够了，不用说那么多了。”

张国荣在慈善方面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他一直默默关怀及爱护儿童，出钱出力，鼎力支持“儿童癌病基金”及“护苗基金”的活动。他的行动感染了很多人，他离世之后，其家人和广大歌迷、影迷继承了他的爱心，一如既往地致力于慈善事业。

 

我们总是可以看到张国荣对身边人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安慰失恋的路人，他鼓励刚入行的记者，他提携年轻的后辈。

宋小川曾说：“那次在香港，林青霞也跟我说，小川，你记住张国荣，在香港演艺圈像他这么重情义的人不多了。这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每次打电话他都会问，小川，你好吗？爸爸妈妈都好吗？张老师史老师都好吗？有一次，我告诉他史老师生病了，得了胆管癌，他说那我得去看他。国荣去的那天，史老师唱武生的一个人，很坚强，从来不流眼泪，那天哭了。”

 

至于美，不仅仅是说他有黄霑所说的“眉目如画，面如冠玉，一张脸好像是由造诣精深的工笔画家精心刻划出来的一样”，而是他将至真至善贯穿一生，他将至性至情演绎得璀璨无比。

“平日他我行我素，敢为天下先，胆大到令我们人人叹服，而他同时亦体察入微。又胆大，又心细，真是人中极品。他一方面带领着潮流，永远站在时代的尖端；另一方面，他其实十分传统，既尊敬前辈，亦爱护后辈，我未见过一个成名的艺人，真真正正地像他那般疼惜跟着他而来的后辈。可以说，一切传统优美的品德和价值观，完全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所有的怀念

都是为了最初的相遇

如果不是一路相随，哪来这份长久的思念。我们有幸在这个星球上遇见他，在茫茫人海中享有这份独特的缘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从未与他见过面，但他却像一位兄长或老友，带给我们无数感动与鼓励。在浩瀚的星空里，张国荣始终是最亮的那一颗。张国荣用四十六载时光，为我们留下了永恒的传奇和一世的怀念。

 

这些年来，我听了张国荣所有的歌，看了张国荣所有的电影，看了关于他的所有能够找到的各种报道。张国荣的歌、电影，如你仔细品味，确实别有一番味道。他对待艺术、人生的态度，着实令人敬佩和感动。

李承鹏在《偶像没有黄昏》中说的那样：“张国荣是一代人的精神食粮，在少有包装的那个时代，他用特立独行的中性演出、用细如毛发的眼神、用千回百转的嗓音，勾引了从大家闺秀到邻家小女、从莘莘学子到学徒工的青春情怀——用颓废中的优雅、从容中的销魂，不动声色地完成绝对‘金粉’式的精神勾引。”

 

人已离去，唯有纪念。纪念从未停止，纪念直到永远。

 

2003年以后，每年4月1日和9月12日，世界各地的粉丝们都会以各种方式去纪念这位永远的传奇，怀念过去的每分每秒。

 

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了同一个人，同一个目标。我们在一起看他的电影、演唱会，听他的音乐，重温被岁月和尘埃覆盖的各种报道；我们没有伤感，也没有丝毫的沉重；我们庆幸的是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兄长。

是的，“哥哥”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代表一种情感。

 

所有的怀念，都是为了最初的相遇。当温暖的旋律在某个深夜响起时，当熟悉的光影浮现眼前时，我心中涌起的依然是感动和力量。

作者简介：蒋林，生于1978年，四川南充人，现居成都。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在时间来到时踏上旅途》《隐蔽的脸》《乌有之乡》《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守望麦田》《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爱与忠贞》《马不停蹄的忧伤》《流放者》等多部畅销作品。中篇小说《安眠药没有痕迹》刊于欧洲文学刊物《梅园文学》。